下半生的下半身
春节终于是过完了——九天之内,辗转数地,如走穴窜场一般,喝个酒,唱个歌,马不停蹄终于是把这个节过完了。年节里疲于奔命的,料想也不在少数,春节变成了所谓的春“劫”,愈发显出一种价值观错位的悲凉。冠冕些来讲的话,就是农业社会大家庭的伦理观念放在今日现代社会核心家庭肩上的不能承受之重。
悲凉之中不由怀旧,而怀旧总觉得有温度,除了彼时的没心没肺外,客观讲来气氛也的确不同。比起现在许多家庭四人编制百无聊赖地苦守一台电视的冷火清烟,小时候那种三代大家庭一个大锅里烹煮宴席,夹着姐妹妯娌间鸡毛蒜皮的龃龉和打闹小儿的尖叫与哭笑的一派嘈杂立时就显得格外鲜活热烈了。说白了,就是个人多热闹嘛。
当然,人多有人多的热闹,人多也有人多的烦恼。想来张艺谋导演于此定有所感。抛开748万的巨额罚款和那些娱乐新闻不说,最有趣的是这件事将张导和我们这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都置于了一种非常吊诡的处境里。一方面无锡市滨湖区计生局的执法让习惯了特权存在的我们似乎感受到了某种法治的公平意味,可是执法的进度乃至罚款的计算又都经不起较真儿。同时另一方面,计划生育作为一项国策与法律,从人口学上的问题到多年执行过程间不人道的纪录,越来越成为一种需要对抗的恶法,所以张导的生育行为以及多年来与相关部门的斗智斗勇貌似又有了某种精英式的反抗意味。于是,围观如我陷入了扛着公平幌子的屌丝式的幸灾乐祸与打着自由旗号的革命群众般的义正辞严间的道德两难。不过,也许我只是想多了,其实,只要棒子没有敲到自己头上,一切一切不过就是手机里的八卦罢了。
既然人家张导大年初八一上班都已经依法交了钱了,看来这生孩子的下半身问题一时半会儿还是随便不得的。至于不生孩子的下半身问题,过了两天也随便不起来了。因为东莞“地震”了——初十那天网络里满眼的“加油东莞”、“这一刻我们都是东莞人”的确一度让我以为地震了。狂欢式的“大爱无疆”深深戳痛了某些人“纯洁”的心灵,但口淫式的冷嘲热讽那哪里能解决下半身的问题呢?而且与生孩子同样的,“厚街”们的存在,再次让我两难。一方面,“厚街”们开出的发票让人愤怒不公并恶狠狠地鄙夷,但另一方面,“地震”砸死的又不过是漂亮的姑娘们,徒留“表哥”莞尔一笑和我们欲壑难平。原来权力面前,最安全的办法还是交给E盘里的异国情调——如果不上传的话。
想古人开枝散叶,乃是以下半身来换取下半生的安乐,今已不可得。秦淮风月,用下半生的日子寻下半身的快活,今亦不可得。所以,好好想想吧,下半生的下半身,且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