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羚羊不是她的全部,Alice 陈也不是



毛姆说:“没有记下来的生活都不算活过”。
对于生命有限的非营利空间来说,犹是如此。我对Alice 陈的了解,便始于她主编的近400页的《露台计划之淮海中路1431号》。

《Alice 陈:“今天’山水’有用吗?”——
2022年11月9日为花鸟集所做》
这是Alice 陈最近在杭州启动的一个“游山玩水”的艺术项目
在书的第1页,Alice 陈写下“露台计划”的缘起:“有一天,我边喝咖啡边看着这个露台,突然觉得它妙不可言。一个念头跳入我的脑海并控制了我:‘如果能请到合适的艺术家专门就这个露台来做作品,也许会出现挺有意思的作品?’”
Alice 陈是被露台吸引的第一位艺术家,也是为“露台计划”画上完满句号的书中编号为第11位的艺术家。



正向艺术研究会出版的画册《露台计划之淮海中路1431号》
由Alice 陈主编
那是属于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官邸巴赛别墅的一个圆形露台,因为处在临街的十字路口,客厅通往露台的那扇门始终处在关闭状态。2019年,总领事纪博伟上任,随他一同搬入这栋百年老宅的还有他的太太Alice 陈——一位独立的中国艺术家。
2005年以前,Alice 陈叫陈羚羊。
1999年,还在中央美院上学的她凭借作品《蜜》出道,参加了当年备受争议的展览“后感性:异形与妄想”。成名作《十二花月》完成于世纪之交的1999年11月至2000年12月,她以既刺激又诗意的方式表现每个月的生理过程。这件挑战禁忌的作品为陈羚羊赢得声誉之时,争议也迎面而来。她也因此被贴上“前卫”“先锋女艺术家”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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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多岁时的陈羚羊

陈羚羊《十二月花之七月兰花》
彩色负片手工放印 C-print 2000

陈羚羊作品《蜜》在“后感性:异形与妄想”展览现场,
北京芍药居,1999年1月
材料: 木材 蜂蜜 白色抽纱窗帘;棺木尺寸:4200x90x120cm
倾斜向上的狭长白色通道内悬挂黑色加长中国棺木,
逆光中棺木头部缓慢滴下粘稠蜂蜜。
采用自然光线,光线入口处悬挂白色抽纱窗帘。
之后,陈羚羊陆续创作了《卷轴》《越晶晶》等作品,还做了为期一个月的《工作室开放计划》——与她位于北京798的工作生活一体的空间仅一墙之隔是个咖啡馆,她在那堵墙上凿开一个大洞,任何人可以随意从咖啡馆进出她的空间。空间里布置了全方位无盲区的摄像头,咖啡馆临街玻璃后的屏幕上则同步实时播放着这些监控影像。 悖论的是,这些摄像头和屏幕会在有外人进入的时候关闭,反而里头没人或只有她一个人在的时候,摄像头和屏幕是开启的。她说,这才是真正的“开放”工作室,艺术,不仅是艺术家的作品,也是艺术家整个的生存状态……但这些极具实验探索精神的观念作品似乎都被《十二花月》的光环掩盖。


陈羚羊《卷轴》 22x606cm 卫生纸 经血 1999.10,北京
“我把我自己九九年十月月经期间使用的卫生纸
(卷筒式的那种,使用时不撕断)完整地裱成卷轴的样式。”
(卷筒式的那种,使用时不撕断)完整地裱成卷轴的样式。”


《越晶晶》 影像装置 2002.11

陈羚羊 《工作室开放计划》 2003
难以想象的是,这位把身体最私密的部分暴露在公众面前的艺术家,当年竟患有严重的精神障碍,有段时间无法出门,无法接电话。在创作中,她却得到了彻底的释放:“我释放我那些近乎狂乱的臆想,品尝创作的乐趣,面对自己内心的最深处而不必羞耻。另外,我也欣赏到很多人的智慧和幽默,让我觉得作为人的可贵……”
2005年,陈羚羊宣布退出艺坛,主动摆脱了当代艺术圈的运行轨道。她用反讽的方式,以婚姻为由,留下一道《填空题》,转身离开。她想试试将艺术转化成完全私人的事情,会发生什么?
此后的15年,她像丢手绢游戏里的那个人,自由地奔跑在艺术圈外,将自己交付给时间。

陈羚羊《填空题》 2005

不想被规训,是陈羚羊的天性。即便15年后她以Alice 陈的身份重回中国当代艺术视野,也不愿将自己置入有限制的框架里。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分身”。早在二十多年前,她就以“陈羚羊”和“陈羚羊NO.2”两种身份进行创作:一个对应艺术家的角色,一个参与艺术机制。
陈羚羊不是她的全部,Alice 陈也不是。

“正向艺术研究会”由Alice 陈于2018年创立
图为官邸二楼小客厅内悬挂的“正艺会”字幅,彭麓心书



巴赛别墅官邸二楼小客厅

法国驻上海总领事馆官邸巴赛别墅露台外景

巴赛别墅外景
2018年,Alice 陈创立了“正向艺术研究会”(以下简称为“正艺会)。这个听起来很像机构的名字,恰恰是彻底去机构化的。它是Alice 陈在艺术范畴内所做的工作的总标题:“在当代艺术圈必须要确立一种态度,哪怕刺激到了别人,总比麻木强”。她希望是正向的,而不仅仅是发顿牢骚。
《最重要的事之和正艺会Alice 陈有约》是以“正艺会”的名义发布的第一件作品。它从Alice 陈的一个问句开始:“亲爱的某某某,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是朋友,好吗?”这个向来不善于招架纷繁世俗的人,用一份“合约”化解了交往的恐惧,以艺术的方式结识新朋友。

Alice 陈《最重要的事之和正艺会Alice 陈有约》
肖像和姓名信息授权备忘录样本 2020

《最重要的事之和正艺会Alice 陈有约》,No.7 文字正面

“露台计划”第一期:张鼎 《无回响》230.6x220x180cm
不锈钢、铝合金、电机、镜子、油漆 2020
时过境迁,面对日新月异的中国当代艺术,Alice 陈这位重回职场的70后像初来乍到的新人,一边刻苦学习,一边完成两月一次“露台计划”的“小考”,结果超常发挥。
2020年春天,在那个对所有人而言都是刻骨铭心的时段,巴赛别墅通往露台的大门因为“露台计划”敞开,过去闲置的露台从此热闹了起来。
Alice 陈陆续邀请了十位(组)生活工作在上海的艺术家,他们的年龄跨越60后到90后;既有个体艺术家,还有小组形式的“江南基栈”、“得译工作室”、“老妖精”;除此以外,Alice 陈还特别邀请了于吉、王欣、丁允等女艺术家的参与。层次丰富的艺术家构成背后,是他们工作方向的多样化,装置、表演、声音、行为等媒介形式陆续登场。在独立空间、非营利空间被严重挤压的当下,这个直径5米的小露台成为当代艺术在特殊时期发声的大舞台。

“露台计划”的露台



“露台计划”第五期:杨振中 《春分》
柳树、桑树、水泥盆、营养土,柳树: 220x180x346cm;
桑树: 150x210x290cm 2020-2021
Alice激活了露台,露台也激活了Alice。她说因为“露台计划”,自己度过了充实的三年,实现了她心目中乌托邦式的非营利项目。在虚无当中做了一点事情,对自己的生命而言有了个交代。

Alice 陈与艺术家们以平等的互助合作关系展开工作,艺术家负责作品创作、布展及撤展;这之外的前期策划、艺术家沟通、负责运作资金、组织沙龙,后期文献编辑整理、露台计划的画册以及PSA的文献展等繁冗的事务Alice 陈都会亲力亲为。露台计划平日只有1.5个固定人手,Alice 陈自己是那个“1”,唯一的全年无休24小时全职“员工”,她深为感激的同事乔安则是那个“0.5”。
Alice 陈打了个有趣的比方,说正艺会就像农村办酒席,忙不过来就叫七大姑八大姨来帮忙,有人特别会烧菜,有人特别会布置场地。它可能效果上不比专业的宴会公司办得差,但实质还是一个非常DIY的、艺术家自主的,小伙伴们一起来帮忙的一个事儿。

Alice 陈与Jo(乔安)
拒绝套路,排斥机构化,并不等于没有章法。
“露台计划”在邀请艺术家方面,Alice 陈制定了三条原则:
1.仅邀请工作和生活在上海的艺术家;2.艺术家的作品必须和这个特定的露台有所关系;3.艺术家需要思考作品和“正向”之间的关系。
Alice 陈把实施过程中遇到的难题交给原则去相互调试,灵活处理。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分享和交流的温度感是她最为珍视的,也是“露台计划”区别于其它机构和组织非营利项目的地方。


Alice 陈《结缘“露台计划”》 直径99cm×11张
画框,画布,磁铁,磁球,隐形墨水 2020.3 - 2021.10

左:作品内藏的磁铁 右:作品附赠的磁球
非营利项目最基本的运作补贴来自Alice 陈每个月为数不多的外交官家属津贴。之外的资金缺口,催生了她的作品《一封感谢信》、《一封感谢信No.33+2》以及由11张“画”组成的《结缘“露台计划”》—— 通过随缘随喜的交易方式,换取项目的运行资金。她对藏家同时提出要求:未来任何一张“画”再出售时的盈利,拿出10%至50%用于无条件支持一个纯粹的非营利艺术项目。这套自我造血、自力更生的机制确保了“露台计划”的纯粹和独立性。
Alice 陈用艺术家思维化解现实中碰到的难题,身体力行地诠释“正艺会”的涵义:研究、实践和推广能够为人类和社会带来正向推进力的艺术。
她为其他艺术家服务的同时,也捡回了自己的艺术家身份。





Alice陈《一封感谢信》(部分)2020
与疫情几乎同步的“露台计划”,在2022年春天接近尾声时被城市的停摆打断。两个月后,在上海逐渐走出阴霾时,Alice 陈在“正向艺术研究会”公众号发起了一次照片和文字的征集项目:《致2022年春天身在上海的你》,邀请公众在封控期间待的时间最多的空间,放上这个期间最常穿的衣服,然后拍一张照片作为记录。同时向征集者提出一个正向的问题:为了在封控期间感觉好一些,请问你会做什么?
Alice 陈将收到的照片和文字整理,与她自己在疫情期间拍摄的上海街头照片搭配在一起,陆续发布。她在征集信的开头写下:“我们一起来为自己做一点记录吧,虽然我们可以选择遗忘。”



2022年春天,Alice陈在疫情期间拍摄的上海街头照片
Alice 陈当然选择了认真记录。在那本用意大利进口环保纸印成的20万字的《露台计划之淮海中路1431号》里,详细记录了她所发起的“露台计划”台前幕后的点滴——工作原则;十期艺术家项目的现场;十期她与艺术家的对谈;以及十期“露台聊聊”……
近400页文献的付梓,中国当代艺术档案库里又多了一部上海2020年至2022年的艺术家文献。
多年后再回望,它将成为今天这段不应被遗忘岁月的重要佐证之一。

《致2022年春天身在上海的你—No.1》

《致2022年春天身在上海的你—No.3》

Hi艺术(以下简写为Hi):有没有设想过如果没有和“露台”的偶遇,现在的你会是什么状态?
Alice 陈(以下简写为陈):如果没有遇见露台,我到现在可能都是两眼一抹黑,专业名词绝大部分听不懂。毕竟隔了一二十年没跟进,和艺术圈完全割裂,确实落伍了。我的小伙伴们都比我厉害,我只能边做边学,现在总算接上一点了。
Hi:2005年离开艺术圈的陈羚羊正好30岁,事业重启的Alice 陈已经过了40岁不惑之年,作为艺术家的心态有什么变化?
陈:我不再是年轻艺术家了,没有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所以会更慎重地选择去做这件事,还是去做那件事。
“露台计划”是中年妇女的再就业,自己出地方、贴钱、贴人,简直和自救差不多。现在有很多奖项都在扶持年轻艺术家,但其实中年妇女才是再就业的重灾区。未来如果有可能,我想专门做一个扶持中年再就业女性的项目。


“露台计划”第二期:于吉《她山之石》尺寸可变
铁丝网、水泥、树脂、松香、蜡、木头、绳子等 2020

“露台计划”第九期:王欣《八赫兹自助团体疗愈营》
互动装置/艺术项目;木头,布料,液晶电视,金属支架,
扬声器,电脑,手机,手机支架,纸等;2022-持续进行


“露台计划”第八期:老妖精《织女计划》产品发布现场 2021
Hi:“露台计划”结束后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陈:玩得过瘾,也有意义,但是又苦又累;我给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难怪很多非营利空间的期限都是三四年,我真切地体会到做纯粹的非营利项目有多么不容易了。“露台计划”最后完成度比较高,从头到尾我都努力追求它的品质,力求达到我心目中的标准。
它是幸运的!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项目后期以及画册也得到了赞助。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还举办了特别文献展“露台”,为“露台计划”做了完美收官。但我想要大声疾呼,还有许多非常优秀的艺术家和机构在孤独地工作,他们需要被更多人看到!

2022年9月3日至9月23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在5楼SPA空间举办特别文献展“露台”。
位于巴塞别墅的"小露台"的呈现,以及与PSA的"大露台"的呼应
(图片提供: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为观众特别准备的本子,邀请大家为
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大露台”与
巴塞别墅的“小露台”做创作方案
(图片提供: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Hi:从“露台计划”的现场到最终的文献出版,“正艺会”似乎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运行机制,为什么拒绝往机构化发展?
陈:机构的运行是有自己的标准方法和流程的,很容易陷入套路。如果真的成了一个机构组织,我就跳进了一个有限制的框里,这个框给你附加责任和期待。“正艺会”是我作为艺术家展开工作的总标题,我认为工作形式在今天不再是障碍,它可以采用各种面貌出现,无论是个人作品或发起项目。取决于你想做的事情,想说的话去灵活采用就可以了。

施勇《谨慎!你的介入将对其产生影响,也对你产生影响》
综合媒介装置 380x410x410cm 2020


“露台计划”第七期:得译工作室《魔圈之内》现场图及其细节,2021.10

得译工作室《纸牌屋》展览邀请函搭建 尺寸可变
2021年11月13日在法国驻上海总领事官邸的搭建实景
Hi:作为艺术家个人主导的非营利性项目,它的特点体现在哪些地方?
陈:“露台计划”的结构是经过我全方位设计的,但我也会异想天开随时加入一些东西。比如觉得直播有意思,我就加入;再比如找钱,每个月的家属津贴不够,那就做了《结缘“露台计划”》《一封感谢信》等作品去“化缘”,努力自我造血,自立更生,独立承担。 顺着生活际遇去自然而然地生发出作品,或者说用艺术创作去回应生活际遇,这是我非常喜欢的工作方式,也是当代艺术吸引我的地方。
Hi:访谈文本似乎是你喜欢的一种表达方式?
陈:对,我蛮喜欢这种很有温度感的方式,容易直接说出自己想说的,也容易把读者拉进来。采访体比较能够藏拙,它可以很随意,也可以很口语。因为它来自当下生活对我的刺激,是我对它们做出的互动反应。《结缘“露台计划”》实际上就是我自己跟自己的对谈。我觉得只要坦诚,它就有一个理由在那。
Hi:发起“致2022年春天身在上海的你”这个项目的时候,你处在什么样的状态里?
陈:那段时间并不是我个人的时间,是在上海所有人共同经历的特殊时期。从视觉到心理的刺激浓度是很高的。大家像闷在高压锅里,至少需要喊一声来释放压力,这是人的本能。因为我是艺术家,所以发起这个项目成了我的应对方式。

“露台聊聊”第一期:上海艺术家,2020.7.2

“露台聊聊”第七期:“外国艺术家在中国”
和“中国艺术家在国外”,2021.11.2

“露台聊聊”第九期:艺术与疗愈,2022.2.14

“露台聊聊”第十期:来!
把话筒给最年轻的艺术界新生力量!”2022.3.29

Hi:通过近三年在上海的艺术实践,你怎么看这里的艺术生态?
陈:外界会觉得上海的交易、橱窗功能比较强,但我很诚恳地说,上海并不缺好的艺术家,不缺各门类的艺术家。上海也不只是来自上海艺术家,还有来自杭州和周边城市的艺术家,他们的展览发生在上海,应该有一个“大上海”的概念。
上海生态提供给艺术家的舞台,实际跟不上上海艺术家的丰富性。艺术家需要被看见,但空间的多样性还不匹配。
Hi:这个问题并不仅仅存在于上海。
陈:对。整个中国的非营利空间、独立空间都太稀缺,其实大中小空间都应该有,生态的丰富性很重要。这是一个高成本的行业,场地、资金都越来越难。非营利空间或者艺术家自主的空间都太难了,所以也越来越少。


“露台计划”的直播时间选择装置及其底图
(带有参与露台计划的艺术家签名),
收藏于PSA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由Alice陈设计
Hi:放空的15年对你来说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陈:最大的收获是成了一个圈外人,体会到了圈外人看当代艺术的心态。
Hi:真的放下艺术了吗?
陈:我其实从来没认为我离开过艺术,只是我把它限定在非物质化的精神活动,保留脑细胞运动一下就好,想方案是最享受的,把概念想完整,即便做了什么也不公布。当时我的考虑是,艺术家一定要把作品做出来吗?一定要有公共性吗?既然我不需要艺术家这个身份,那也就不用待在艺术圈了。
Hi:现在不光是想方案,还实践得非常彻底。
陈:通过露台计划这三年,我深刻地发现,光是脑袋里想想和真的去做、去完成是完全两码事。做其实不会是技术性地去把idea简单实现;在“做”的过程中,事情会随之生成和变化,会产生成新的意义。
我也体会到,“做”这个行动自身就是有意义的。 作品做出来公布之后有了公共性,跟一些人、一些空间发生了链接,也跟当下的艺术体系发生了链接,这本身就是有positive正向意义的。
Hi:未来会不会突然某天又宣布再次退出?
陈:无论怎样,我都要保有艺术家这个身份。因为艺术家可以拥有自由的心灵空间,搞创作多好玩啊!因为我是艺术家,好像我就拥有这权利。我甚至可以决定让一个决定成为作品!PSA的文献展其实也可以看作是展出了 《<决定>!》这个作品及其附赠的一整套露台计划文献资料 。

Alice陈的概念作品《〈决定〉!》2022
Hi: 《露台计划》《致2022年春天身在上海的你》之后,“正艺会”的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陈:“露台计划”是相对比较传统的特定场域项目,相对而言比较“紧”。接下来我会搬家去巴黎,不过我父母所居住的杭州会成为我在国内的一个锚点。 那如果下一步是在杭州户外发生的项目呢?每一期都发出去由主理人来做,由大家来认领,就可以更激发出大家的创造性和自主性!
我希望我的介入成分减弱,重点在做服务和激发。 我和我先生的生活模式就是全世界不停地搬家。到了一个新地方,做点艺术的事情,跟那个地方发生一些真的关系, 交些当地的朋友,这对我来说是很快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