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颂仁当代艺术市场正在新旧交替的落差点上

作者：刘霞采访：滕昆 2017年2月8日专题 •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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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中国当代艺术教父”是栗宪庭，那么“中国当代艺术的市场之父”就非张颂仁莫属，曾梵志曾说：“如果没有香港这个环境和土壤，没有张颂仁这些人的支持，中国当代艺术没有今天。”早期成名的大部分中国当代艺术家都曾与张颂仁及他的汉雅轩合作，被他推介到海外，进而进入艺术市场体系。2014年张颂仁策划举办了“汉雅一百：偏好”展览来纪念汉雅轩成立30周年的同时，也开始对其收藏的中国早期当代艺术作品进行了梳理，并陆续在拍卖市场上换手。从2015年香港苏富比秋拍的“论武·朱铭——张颂仁珍藏”开始到2016年春拍香港佳士得“破晓：张颂仁先生早期中国当代艺术收藏”专场、2016秋拍北京匡时“从十倒数：张颂仁先生重要私人收藏”专场，一些重要作品的出现以及顺利成交同时也是对中国当代艺术市场信心的重建。

香港佳士得2016年春拍“破晓：张颂仁先生早期中国当代艺术收藏”专场成交数据图

北京匡时2016秋拍“从十倒数：张颂仁先生重要私人收藏”专场成交数据图设计：余晓丹

Hi艺术=Hi 张颂仁=张

F4价格还会涨，陪跑者则很难说

Hi：秋拍中以F4为代表的中国早期当代艺术的市场行情下跌回到10年前，这一批艺术家是否面临重新定价的问题？

张：重新定价也有可能。但是，更可能的是过不了几年很快再回涨。我不会预言，我能做的是关注目前做的事情是否重要。到底市场怎么接受、美术圈怎么接受、都有分歧的意見。大家都知道市场的波动有很多因素，有很多跟文化没有关系的因素，比如浮动资产够不够多，投资有没有出路等等……

Hi：怎么看待这些艺术家目前的市场状况？

张：一线艺术家现在市场行情比最高点时低了一截，但艺术品的价值首先是看艺术家在美术史上的位置，也要看作品在艺术家创作脉络中的重要性。如果要谈新中国毛泽东年代之后的当代艺术，从85年实验期开始，到后89九十年代中期的那十年，那是最能代表这段时期中国美术史的创作。这些艺术家和作品目前价格都偏低，但以后肯定还是要升上去的，回潮是必然的。但在那时期受到他们风格影响之下的二线艺术家，他们的重要性就难说了，那些是美术史的陪跑者，因此这些艺术家的价格将会起伏很大。当然，所谓重要就是看能否代表一种时代的声音。

Hi：怎样看待F4这一批艺术家的艺术定位？

张：F4这批艺术家的美术史地位以后还是会往上涨，尤其是关键年代的作品会越来越受重视。至于他们当下的创作，我们须要问的问题是：作品是不是还能对应这个时代的感知和时代命题？他们以前创作的关怀点，转换到今天是不是还有效丶还是否关键？张晓刚前一回的展览我有看，发现他90年代所发展的大主题思路中，还充满很丰富的内涵，还没有完全发挥尽致，因此可以看得出他一直陆陆续续把他对现代历史的复杂性进行整理。所以张晓刚等都继续在今天的创作潮流中推进，继续完整还待完成的艺术使命。所以我认为他们在艺术界的地位没有问题。

曾梵志《肉系列之三: 献血过量》油彩画布 1992

成交价： 30,360,000 HKD 香港佳士得2016春拍

刘炜《游泳美女第三号》油彩画布 1994

成交价：16,840,000 HKD 香港佳士得2016春拍

收藏圈正在经历更新换代

Hi：如今的市场状况是否也意味着中国早期当代艺术在二级市场收藏的一个周期已经结束呢？

张：这和整个收藏圈正在经历更新一代的转换有关系，现在出现了一批35岁到45岁之间的新收藏群，我虽然跟他们接触不太多，甚至大多没有见过，但是观察到，也从艺术家的描述中听说了一些。新生代的经济条件和文化背景跟上一代人很不一样，他们大多都不是在经济市场打拼的第一代人，所以他们对作品的投资观念、价值观念跟前一代不一样。他们有购买欲望、购买力也很强，但刚刚起步。相对来说，上一代收藏家很热忱的收藏了十年，老的名家作品他们已经拥有，因此兴趣点也在慢慢转移。此所以市场正处在换代的落差点上。

Hi：从去年开始，你陆续在二级市场组建专场拍卖，但其实从市场考量这似乎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您是怎样考虑的？

张：这个时期价格的确是一般，不算是太好，可是每人的时间表不同。至少我的作品是市场上最好的和最有价值的，包括价格。我在市场好的时候没准备好出手，到现在才准备好，当然就应该接受目前的价格。2014年我办了一个30周年庆的展览，准备捐给香港，我也会在这个脉络上补充一些作品，完成一个美术史上的叙述。

余友涵《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压克力画布 1995

成交价： 2,440,000 HKD 香港佳士得2016春拍

风格不是问题，在不在美术史才是

Hi：从香港市场，这块中国当代艺术和国际市场接轨的前线港口来看，里希特、罗斯科一类的西方大师是否已经成为了中国顶级收藏家的标配了吗？

张：香港对艺术作品投资品的态度，还是比较谨慎的，因为以我认识的收藏家，很少把投资作购藏标准。因为整个香港社会不缺投资渠道，无论房地产还是股票，而且那些投资更容易套现。至于购买西方艺术，那是新的消费渠道，也是投资。资本主义最核心的原则是提供多元消费渠道。消费可以满足欲望，但是也制造新欲望。吴山专不是有一件作品题为：“消费就是创造”。整个西方消费从20世纪出现广告后就一直营造消费的欲望，新产品是必然的。

Hi：乡土和写实绘画在二级市场彻底出局了吗？

张：他们的位置会慢慢跟上，但是会比较慢。乡土写实绘画在当代艺术中的位置比较边缘，可是从整个中国当代艺术史看，社会主义还是有不可磨灭的位置，只是在国际性的艺术史脉络中，社会主义艺术的重要性远远不如当代艺术。

Hi：抽象艺术还会热吗，什么样的抽象会继续热下去？

张：什么风格会热很难说。风格更换这件事本来就是美术史作为文化潮流不停在更换的。关键不是一种风格的问题，我还是要强调美术史的脉络。要讲风格变换的话，当代艺术什么风格都可以有，你看东德的Neo Rauch 就是用社会主义的手法转换为重要的当代艺术。

王兴伟《桃源》油彩画布 1996

成交价： 5,200,000 HKD 香港佳士得2016春拍

一级市场要做的不光是市场

Hi：近几年中国的艺博会和画廊一级市场相对于拍卖来说更为活跃，这一部分接下来是否将成为中国当代艺术市场的主力？

张：画廊的成交现在很多要通过博览会的形式。博览会把买家集中，买家的习惯让这种集中的买卖峰会越来越受欢迎。近年拍卖公司自己开始组织艺术展览，也拍卖全新的艺术家，再做画廊的工作。这些行为都使得之前西方市场上的分工越来越模糊。拍卖行希望把一级和二级的市场都包揽，但这肯定是不能成功的。因为一级市场的工作除了销售，还有定位。拍卖公司组织的展览只能告诉人家某些艺术家可以进入市场的，但画廊要做的，不独是进入市场，而是可以进入美术史，或者是新的艺术形态。一级和二级机构的功能还是不一样的。画廊的工作和成就是新作品的延续，拍卖行则把高价成交的作品订出公认价格。拍卖内容是一个拼凑的选择，而画廊的个展、美术馆的展览才是艺术家对每个主题和每一时期的完整表述，一级市场的展览才会离清一个艺术家的意义和在艺术领域中真正的位置。

Hi：对今年秋拍的感受如何？

张：两家拍卖公司都让我去做了讲座。其实以前我很少去拍卖场，这俩次我发现感兴趣的人非常多，每场讲座都爆满。两家拍卖公司成绩虽然不及几年前高峰，可是我觉得反映了新一代藏家对价值的重新认可。

Hi：怎么看待这次专场的成果？

张：从市场来说，以前大家都知道我的老作品都非卖，现在，别人知道我藏的老作品也有出售的，因此来找我的人非常多。

2014年张颂仁策划的“汉雅一百：偏好”展览纪念汉雅轩成立3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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